有心人
各怀各的心事,有不能明说的心意,有不能说但心照的心思,最后是心意相通但没有名份的关系
那时还很小,他已经听说女队有个孩子爱吃挑吃天天被师姐和教练教训,她红着眼睛抽鼻子仍然坚持把配料挑干净吃,他还以为她被骂哭了便多看几眼。
那时他们不熟悉。
——她怎么了?
——她?丁宁?
——哭得那么厉害是被罚了吧。
——没有吧,我刚听她们说丁宁赢球了。
——⋯⋯?
然后他才知道她输了哭赢了也哭,可笑起来比谁都要感染人,还透着一点傻劲。
不过没想到能傻到自己追了半年,这傻妞都没意识到。
他知道她嗜甜,所以总带满记甜品给她。
他第一次和她吃火锅,她把麻辣用清汤烫一下依然吃得满脸通红,额头布满汗珠,于是默默记下她吃不了辣。
她一杯一杯的酸梅汁灌下肚,甚至盯上了他那罐啤酒,像极了一只饿疯了的狮子找到猎物,眼睛发红发亮就差飞扑过来。
他挪开了自己的饮料放到另一边,“有那么辣吗?”边说边给她倒了一杯酸梅汁。
她用沙哑的声音说:“我嘴巴都是麻的,太辣了。”
她不时伸出舌头去舔两片艳红的嘴唇,他禁不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唇上,说话都有意无意盯着看,她也察觉了。
“你别看我嘴啊!”她以为是看她辣肿了的嘴巴。
“那你别舔啊!”嗯?
后来他给她买了一个甜筒,泪眼汪汪的她这才停下因为辣而不停抽鼻子以及喘大气。
他每次都主动出击,但同时他也在等她的主动。
那晚上她不见自己于是来找自己,在他眼里这是一个信号,用烟花表演来比喻的话,前一刻火花坠落即将完结,但紧接著有好几缀的小火花火速爬上半空,炸出照亮半天的艳丽花朵,并告诉观众好戏在后头。
也许下次可以进一步计划一下,吃饭之后去看电影,又或者去三里屯逛逛。
她床底下曾经有一麻袋漫画书,直到现在漫画书仍然是她的消遣之一。他翻了几页那些少女漫画,觉得有些许参考价值便在休息时间拿起来研究。
他注意到一个重点,女主角被男主角摸头会心跳不已,往往都是感情的跃进,放在她身上却一点作用都没有。
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。”
“⋯你老捏我头我还以为你嫌我矮⋯”
这是一个看似没有结果的晚上。至少,他们名义上的关系暂时没有改变。
他躺在地上拉伸,两只眼睛打量体育馆的建筑,不过天花板的灯光有些刺眼,还没数完天顶有多少条横杠眼睛已经泛着泪光。
有一抹影子盖着了他帮他挡着一边的灯光。
“你在干嘛?拉伸完我带你去吃饭。”她在他左侧蹲着托腮问他。
“你带我吃饭?”他头移开了一点,这样才看得清楚,“请客?”
“对对对,请你去饭堂吃饭,快点啊亲爱的。”
“那你先去饭堂等我吧。”
“我在这里陪你,你看着我拉伸会不会更有力气⋯”
『哈哈哈哈哈哈哈』说话和听话的两个人都因为不好意思同时笑出声音,他坐起身换下一个拉伸动作,“那你坐我前面吧。”
“真的啊,你确定?”她边说边移动位置,就坐在他面前,只要他抬起眼就能看到她的脸。
『哈哈哈哈——』
这场拉伸运动从她加入进来便注定是场欢笑不断的闹剧。
但有些转变又丝丝渗进他们的大脑。
她不再介意别人谈论两人的关系了。
她跟他解释:“本来我们就有⋯那、那个关系吧,没办法了。”
他两只手指捏着她的鼻子,“什么叫没办法,承认喜欢我很难吗?”
她也举起手捏着他脸颊的肉,“重点不在这儿!”
这一晚是奥运之后第一次只有两个人在一个独立空间。
以前的她总是吱吱喳喳不停口,今晚却安静得令人不安。
她摸上了装着他的男单金牌的盒子,问:“我能看一下吗?”
他给她戴上金牌。
她左右翻看金牌,和自己那块其实差别不多,但心中的重量却是几倍的分别,“能咬吗?”
他愣了一下,随口而出“小心牙⋯”没想到会逗笑她,他也跟着笑。
“继科儿”她抽抽鼻子,强忍要溢出来的泪水,“我怎么办啊?”
他不是那种会贴心安慰的人,他说不出四年后你会站上颁奖台顶点,他也是运动员,也深深明白四年期间可能会如走钢线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
他握紧了她的手,试图给她信心,一接触才知道她的手冰凉冰凉,手心还渗出些汗。
“你紧张什么?”
“万一呢?”她抽出自己的手,右手手指按摩左手手心,“我们还说好奥运后打得好就继续谈,你会不会生我气?”
“自己拱的菜跪着都要吃完吧。”他一句话把气氛活跃起来,“我说的是你把我拱了。”
“⋯⋯我吃了半棵发现这棵是烂菜,可不可以退货?”
“不能,使用后劝不退货。”
他笑着将她拥入怀,手放在她后脑轻轻扫她的头发,她也安分把下巴靠在他肩膀。
“可以的,我陪你。”
“⋯嗯。”
她沉沉吐了口气,像是把心中郁闷吐了出来,剩下隐隐的不安,埋藏在心底里。
“我好像还没恭喜你大满贯,下次请你吃饭。”
“又是饭堂吗?⋯嘶!”他的后腰被她狠狠捏了一下。
“你这样摸我头,我好像有点心动了。”
“终于有感觉了吗?”
“你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爸也是这样摸我头。”
“⋯⋯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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